蘧公子十分大酒量,王太守也最好饮,彼此传杯换盏,直吃到日西时分,将交代的事当面言明,王太守许定出结,作别去了。过了几日,蘧太守果然送了一项银子,王太守替他出了结。蘧太守带着公子家眷,装了半船行李书画,回嘉兴去了。
王太守送到城外回来。果然听了蘧公子的话,钉了一把头号的库戥,把六房书办都传进来,问明了各项内的余利,不许欺隐,都派入官,三日五日一比。用的是头号板子,把两根板子拿到内衙上秤,较了一轻一重,都写了暗号在上面。出来坐堂之时,吩咐叫用大板,皂隶若取那轻的,就知他得了钱了,就取那重板子打皂隶。这些衙役、百姓,一个个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合城的人,无一个不知道太爷的利害,睡梦里也是怕的。因此,各上司访闻,都道是江西第一个能员。做到两年多些,各处荐了。适值江西宁王反乱[1],各路戒严,朝廷就把他推升了南赣道,催趱军需;王太守接了羽檄文书[6],星夜赴南赣到任。到任未久,出门查看台站,大车驷马,在路晓行夜宿。
那日到了一个地方,落在公馆,公馆是个旧人家一所大房子。走进去举头一看,正厅上悬着一块匾,匾上贴着红纸,上面四个大字是“骅骝开道”。王道台看见,吃了一惊。到厅升座,属员衙役参见过了,掩门用饭。忽见一阵大风把那片红纸吹在地下,里面现出绿底金字,四个大字是“天府夔龙”,王道台心里不胜骇异,才晓得关圣帝君判断的话,直到今日才验:那所判“两日黄堂”便是南昌府的个“昌”字。可见万事分定。一宿无话,查毕公事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