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庄长的话,他不是有意替吴练长解释,也是一部分的实情。这群胆小的饿兵的首领是时时防备有人暗算的。
大家听了这几句话对吴练长的私心似乎多少原谅点,可是马上他们又集中到他不快来的题目上。有人说他居心躲避,也有说他专拍团长的马屁,不理大众的困苦,甚至有人提议到东园的团长公馆中去见他,不过没有人敢附和。那边有带手提机关枪的站岗的卫兵,去这么多的人,进不去,还怕有是非。于是那个首先提议的年轻人也骨突着嘴不说什么。
在他们纷嚷中间恰好一个团丁给吴练长提了水烟筒由院门的藤萝架底下先进来,接着是那高身个穿了半旧狐皮袍的练长低着头走到大众的面前。
仿佛在阴雪的深山后面射过来的一线阳光,这短上胡,瘦身个,尖眼睛的练长走过来后大家把刚才对他的不高兴的神情全收回去,而且恭敬地围在他面前,争着述说等待他过来好想法子的事。
吴练长在团长的鸦片烟旁早明白了这些乡下首事找他是为的什么,而且他早已打好了主意,并不惊惶,仍然着似在微笑的眼睛,让他们到大厅里去,他在后面慢慢的抬动方头的丝缎棉鞋,踏过了高高的门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