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主意已定。她便把一脸怒容强变作一团冷笑,向邓九公道:"师傅,你老人家怎的只知顾你的脸面,不知顾我的心迹。人各有志,不可相强。即如我安伯父方才的话,岂不是万人驳不动的大道理。但是一个人存了这片心,说了这句话,岂可丝毫摇动?假如我这心、我这话可以摇动,当日我救这位公子的时候,在悦来店也曾和他共坐长谈,在能仁寺也曾和他深更独对。那时我便学了那班才子佳人的故套,自订终身,又谁来管我。我为甚么把眼前姻缘,双手送给个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张金凤?只这一节,便是我提笔画押的一件亲供,众人有目共照的一面镜子,师傅你就再不必絮叨了。"邓九公道:"照姑娘你这么说起来,我们爷儿今日大远的跑了来干甚么来了?"老头儿这句话来的更乏。书里表过的,这邓九公虽是粗豪,却也是个久经大敌的老手,怎生会说出这等一句没气力的话来?原来他这里还忙着一桩事。他此来打算说成了姑娘这桩事,还有一分阔礼满箱,此时忙在这里,秘而不宜,要等亲事说成,当面一送,显这么大大的一个好看儿。不想这话越说越远,就急出这句乏力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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