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可以催人奋进,恨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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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饶毕业快半年了,一直没回来,村子里开始流言四起,说他在外面娶了新媳妇,说他当了大老板,二奶都有了。
翠喜娘天天咒骂,还指着崔盼的小脑瓜说,你爹不要你了。孩子扑进翠喜的怀里哭,翠喜望着屋外被大雪覆盖的菜地和灰褐色的苹果树,心生凉意。
她找两个亲戚借了钱,一个人背着背包去了上海。
一月的天气很冷,快过年了,春运时节的火车上挤得要死。她裹着厚厚的棉衣站在车厢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
实在站不住了,她就把背包当成凳子坐着,闭上眼睛,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衣,骑车带着她穿过一片又一片苹果林。风吹得清冽,白色的衣角像一面带着信仰的旗子,不停地拍打着她的手臂。
车厢里一直飘荡着腐烂而陈旧的气息,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混合起来,让人恶心。她从包里掏出崔盼的照片来看,圆圆的小脸上有两坨高原红,眼睛圆而大,像极了他。
她要给他看看他的骨肉,她要当面问问他,当初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出了站台,大城市的陌生让她顿觉慌张,她坐错了公交车,搭错了地铁,问了很多人,几经波折才找到了他最后一次寄信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