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编五十年短篇小说集期间,希望能找到这篇《春夜》,可惜,未能如愿。但据当时阅读过这本杂志、这篇小说的朋友告诉我,这是对他进入文学之门的一部启蒙意义的小说。他还告诉我,当时,懂得一点文艺政策的人,知道一点延安整风的人,都为作家大胆的文学追求,捏一把汗,为他写人之不敢写的勇气,担一点心。因为大家都很聪明,按照中国人的中庸思维定式,迈出一小步,其他人也许尚可忍受你的激进,迈出一大步,而且触动了什么,影响了什么,妨害了什么,那就必然要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使你既不触动,也不影响,更不妨害,握有权杖者,和握有权杖之笔者,看你不顺眼,看你太个别,看你走出队列远了一些,等着吧,肯定会有好果子让你吃。
接下来,丁克辛所遭遇到的,便是大家可想而知的事了。
就冲这一条责询——在解放区,有那么正面的、健康的、光明的、积极的东西不写,偏要把目光盯在矿井里七八个男人共娶一个老婆的故事?这是为什么?我想他肯定瞠目结舌,回答不上来。后来,我认识了他,一直想跟他探讨,他的这个构思,最初是不是受到高尔基《二十六个和一个》的启发?但经过多次批判的他,“曾经沧海难为水”,竭力回避谈论文学。